“道士,你同去否?”
向乾一改之前的敌意,此刻诚心邀请。
“你不怕道爷揍你?”
老道抬腿跨入座内,又呼出一大口酒气。
向乾顿感无趣,这老杂毛,比力气还不如自己,说话口气倒是不小,不知乱拳能打死老夯货?
见怼人起了效,老道士心中畅快,可算是报全了那一脚之仇。
“反正我也是孤人一个,四处看看也无妨,不过不能少了我好处。
尤其是要能吃饱,有酒喝。”
范希文畅然应允,这道士有些武力,带在身边不过是多了一张嘴而已,两个护卫自然比一个周全。
于是趁夜再添置一些必备品,听取老道建议,加了四件蓑衣。
蜀地多棕树,而蓑衣以树身上包裹的网状棕毛为原料,剥落后的棕毛经粗麻绳缝制后形似铠甲,防水效果出色,但分量不轻。
通常质地好的蓑衣不会吝啬用料,重量或超过十斤。
向乾五大三粗,自然喜提“蓑衣大使”的职位。
晨雾浓郁
湿润的灵泉镇透出几许神秘,小商贩、行人在灰暗的街道上徐徐晃动,偶尔有两个精神极佳的,扯着嗓子吆喝两声。
范希文背离成都南下泸州的旅途多了两分点缀,仅有的一丝畅然也烟消云散。
看着一边赶路一边囫囵吞食的两个新晋护卫,七爷痛苦地叹了口气,怀疑自己昨天酒意作祟下的决定有些错误。
这两位大爹一路十天下来,怕是得将自己身上的百两银子吃光。
向乾半大小子还情有可原,老道士抱烟老者的年纪,饭量恐怖如斯,出人意表。
望山跑死马的说法在蜀地更加具象化,蜀道之难堪比登天,自望见山峰到上山就是一段崎岖惊险的经历。
范希文以自身两脚的泥作为样本悟出以下道理:
其一、蜀地多斑鸠沙,极易风化,质地偏硬,在晴天铺满道路,硌脚且极易踩滑。
而雨天或积水处,则会因吸水后变成稀泥。
加上遍地鹅卵石和沙土,特定条件下可谓寸步难行。
其二、蜀地地质构成十分复杂,有页岩、黄泥、沙泥等。
导致开路时难度重重,纵然是官道也不得不兼顾地质与地形,因此常呈现九曲蜿蜒之势。
换之,特别绕。
其三、植被较多。
少有人走的地方很快便被草木占据,而雨水丰富,时常有滑坡、坍塌等情况,以至于改道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。
往往走上一段之后还要驻足判断道路的方向和安全性,极度耽误时间。
范希文面色潮红,对自己的这一总结沾沾自喜。
如果有一天让他来蜀地做官,首先就要用这套理论改善道路。
这走起来真的太难了。
三个健全的人为了照顾瘸腿东家,在半山处找了块大石头歇息。
老道扯开胸襟,让热气快速散去。
“七郎,你年纪轻轻就这般疲软,以后娶了媳妇儿还了得?”
范希文埋头爬山,喘气间歇答道。
“你一个出家人还管这些,也不知羞。”
老道牵起一缕胡子,露出缺了一块的下牙,呵呵轻笑。
“你别看道爷我这副模样,想当年我也是横行蜀地的人物,结交过的婆娘比你们听过的都多。”
“那老天师当年名号为何?”
有为希冀地问道,他最是喜欢江湖侠客的故事。
老道佯装生气。
“说了多少次,休要以老天师称呼我,我只是青城寻常的道士。”
见有为讪笑,也不好再追究这憨包。
“贫道昔年快意恩仇,路见不平,承蒙江湖好友看得起,给了个玉菊郎君的雅号。”
有为两眼放光。
“玉菊郎君!”
“倒是像个卖沟子的。”
向乾噗嗤一声,借机打趣。
范希文终于坐到巨石上,强忍笑意。
“你俗家该不是姓于吧?”
“正是姓于!”
老道欣喜无比,称赞七郎好天赋,能无师自通测算他人由来。
却见他捧着肚子,笑得十分痛苦,不知所谓。
看着一旁愣愣的有为,老道觉得这货此刻是三人中最为可爱的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