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宵身形巨震,晦暗的眼底,仿佛突然被人点燃了烟火般,瞬间照亮,崩现出灼人的光芒。
“你去战场,难不成要等着哪一日和凉国公父子刀兵相见?”蓉卿说着,语气不由放缓了一分,“齐宵,回去吧,你这十几年为别人而活,为仇恨而活,以后就只为自己而活,做一个鲜衣怒马,纨绔风流的贵公子,有什么不好!”
齐宵忽然笑了起来,所有的消沉和萎靡,像是清风扫过露台,卷走所有的阴霾和浮物,他看着蓉卿,眼眸明亮坚定的回道:“我说过,天涯海角随你去,有你苏蓉卿在的地方,便是我齐宵的阵营,你生我生,你死我死!”
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,许久以来的空洞,被填的满满的,涨涨的,蓉卿只觉得心酸,却又忍不住生气,她瞪着眼睛语气却没了方才的不饶人:“要死你去死,我不会死!”话落,她拂袖啐道,“白痴!”转身要走,不过才走了两步,手臂却猛然被他环住,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际,蓉卿耳边就只剩下咚咚的心跳声,齐宵轻声道,“好!我们都不死!”
脾气真倔,蓉卿想要推开他,齐宵却已先一步松开她,沉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,又恢复成那个成竹在胸运筹帷幄的齐宵:“等我!”他不等回答,后退了一步,又道,“就在原地等我。”话落,深看了蓉卿一眼,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“齐宵!”蓉卿回头,身后已没了他的人影,她跺着脚恨不得抓到他捶几下才能解气,可是尽管她再怒,院子里也没有他的回应,蓉卿捂住脸蹲在地上低声的哭了起来!
“小姐。”蕉娘抱住她,轻声道,“齐公子对您的心,我看的真真儿的,您不要再多想了,缘分这件事说不清楚,若你们注定有缘这一生都是纠纠缠缠在一起,若没有即便再努力,也不会有结果。”说完,轻叹一声,“随缘吧。”
“蕉娘。”蓉卿抱住蕉娘第一次放声哭了起来,“他为了我留在北平,宁愿做一个谋逆之臣,也不愿意回去做齐家的五爷,我劝他,他也不听我的,要是将来简王爷真的……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,我会欠他一辈子的。”
“好了,好了。”蕉娘拍着他的后背,安慰道,“五爷也不是孩子,他知道取舍的结果,他这么做也是跟着心走,再说,齐家在朝中屹立不倒,当年凉国公更是军功无数,就算齐公子追随了简王爷,也不会对齐家有影响,至多将来你们隐姓埋名小心度日就是,何必想那么远。”
蓉卿哭了一阵,心里的气纾解了一些,觉得好受了一些,蕉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,可她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,蕉娘见她不再哭,就拿帕子给她擦眼泪:“就听他的,你什么都不要做,等着他吧,看上天的安排。”
蓉卿闭着眼睛,一时没了话!
又过了几日,听到简王爷在北平城外驻扎的消息,大家都在猜简王爷先会进攻哪里,蓉卿翻开舆图目光落在雄县,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,蕉娘看着她瘦下去的脸,心疼不已:“实在闷的慌,不如去铺子里看看吧。”
蓉卿点了点头。
外面虽是剑拔弩张,但北平城内的铺子又重新开了张,蓉卿一心料理铺子里的事情,请了两位鲍掌柜进府说话:“……现在以王府的订单为首,尽快将一千套衣服做出来,再吩咐绣娘从现在起开始做夹袄,不要用葛布做,换上焦布!”
鲍掌柜听着一愣,问道:“可是这样的话,我们的成本就提高了。”蓉卿摆摆手道,“现在生意是其次,若是将来能活命,这些都是身外之物。”
“小姐说的是。”鲍掌柜也知道兹事体大,他们都和苏珉绑在一起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,尤其是八小姐,简王爷若是兵马,就是生意遍布了大夏,也救不了她一条命,“小人立刻去办。”
蓉卿应了一声,想起牛顺河家里的孩子,就将办学堂的事情提了出来:“请两个先生回来,在染布坊后面空着的院子里办个私塾,几个铺子里若是有人愿意将孩子送去启蒙认字,我们一分钱不收,免费供着。”一顿又道,“许多北平的士兵出门打仗,家里孩子的学业也跟着荒废了,你和那些人说,但凡想去私塾里上课的,只要自己准备了笔墨纸砚,就可以去上课。”
这真的是件大好事,伙计们出来拼死拼活的干活,为的就是让孩子活的比自己好,可是尽管如此许多人还是承担不起请先生进私塾的费用,若是小姐将这件事情解决了,将来伙计跳槽的事情也会少了很多,大家稳定下来就会一心一意给铺子里做事,那几个铺子的生意,只会好不会坏。
至于让士兵百姓的孩子来上学也是善举,但凡战乱遗留最大的问题,便是满城的孤儿孀寡,都是些可怜人,小姐这么做也是积德积福的善事。
“好!”鲍掌柜兄弟两对视一眼,齐齐跪了下来,“我们替铺子里的伙计,还有那些百姓谢谢小姐。”
蓉卿汗颜,她没有他们想到的那么伟大,不由道:“你们这样折煞我了,快起来吧,这些事就辛苦你们了。”
几个人就讨论起城中哪家哪家的秀才或是童生闲着在家,能请了坐馆,蓉卿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