荣王妃大哭起来,趴在永城伯的怀中哭的撕心裂肺,“我这辈子……这辈子算是白活了,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啊,二哥。”
永城伯说不出话来。
“二哥。”荣王妃喘着气,脸色越发的土灰,“二哥,我要去见大哥了,去见正卿了……你不要去找他,他要是不来你也不要求他。这辈子我和他没有母子情,就这么结了吧。结了吧……”
她说完这个话,就在他怀里咽了气。
永城伯徐徐说着,看着赵勋道:“谢谢你能来送她一程,权当了却了这一世的母子情。”
赵勋垂着眼帘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了,永城伯看着重重的叹了口气。
赵勋去了小时候住的院子,赵正卿七八岁还住在正院里,而他三岁的时候就被送到客院,客院离正院很远,他晚上来吃饭的时候足足要走上一盏茶的时间,冬天下雪他踩着雪咯吱咯吱的响着,等到了正院时就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正有说有笑的在吃了。
嬷嬷给他盛饭摆在一边的小桌子上,面前是从正桌的碗里拨下来的菜,他一个人坐在小凳子回头去看,荣王妃正一脸慈爱的摸着赵政的头,笑着道:“你喜欢那位先生,那明日娘去帮你请回来,咱们不去文华殿了,那边阴冷阴冷的,每回回来手脚都是冰凉。”
“还是算了,我要是留在家里七弟一个去就太孤单了。”赵政回头冲着他笑,道:“我陪七弟一起去。”
荣王妃就扫了他一眼……年纪太小他记不清后面的事,也不记得前面的事,但是荣王妃那一眼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。
那么厌恶。
后来他还是每天天不亮就出门,文华殿里他最小,几个兄长就撺掇着来欺负他,将他的裤子脱了让他跟着后面追,大冷天他光着屁股被关在殿外冻的瑟瑟发抖,他们在里面笑,赵正卿也趴在窗口笑。
后来他长大了,五六岁的时候,就再没有人敢欺负他,他能一个人将大他四五岁的哥哥按在地上,打的鼻青脸肿,他能拿着弹弓往别人的茶盅里弹干了的鸟屎,他能在荷花池边蹲守一个时辰,就为了他们下学时他突然跳起来,将他们一起推池塘里去。
那些都好遥远了,远的他都记不清了。
他走了好一会儿停在一个小院子前,这里大概是荣王府里最破旧的了,两个嬷嬷一个小厮,大家住在一起,没有小厨房连水都烧不得,所以他夜里渴了都是起来趴在缸里喝凉水,嬷嬷还笑话他,说他是一只小牛犊子。
多少年都没有来了,他推开门里面还和以前一样,几乎没有动过……他能想象的到,他搬走后这里一定是没有人来过,他们连他住过的地方都不愿意来看看的。
房间里很简单,一张书桌一张床,墙角放着柜子,柜子里还挂着一件极小的棉袄,是赵正卿穿剩的,他还记得赵正卿和他要过,当着所有人的面非要他脱下来还给他。
他在床沿坐下来,一落坐床板就吱吱嘎嘎的响了起来,仿佛支撑不住他的重量。
赵勋也叹了口气,目光四扫忽然起身走了出来……就看到顾若离站在院子外面,一身白色的孝服有些松垮的套在身上,显得她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,微微笑着朝他伸出来手来,“从哪里钻过的,一身的灰。”
他低头看看,才发现确实是一身的灰。
“你怎么来了。”他过去顾若离弯腰给他拍了拍,抬头看着他笑道:“四处看不到你,我就问了汪公公你儿时住哪个院子,就来了。”
她最懂他了,赵勋牵着她的手握在手心里,柔声道:“我没事,就是突然想来走走。”
“这里还真是幽静啊。”她四处看着和他一起出了院子,“后面原来是竹林吗?小时候是不是很多蚊子?”
他颔首,笑着道:“不敢开窗,要不然飞进来可不止蚊子。”
“哈哈。”顾若离抬头看着他笑道:“那时候你要是认识我就好了,我家里从来都没有蚊子,因为祖父还不等他们出现就已经熏死了。”
赵勋就轻敲了她的头,道:“那时候还没有你,怎么认识。”
“不是。是因为那时候的你还不够好。”她轻笑着道:“你要等到最好的时候来遇见我。”
他也被她逗笑了,颔首道:“夫人又多了诗人的身份了。”
“身份再多都不重要。”她笑着停下来看着他,摸了摸她的脸,道:“只有赵夫人这个身份才是我最欢喜的……”说着伸出来握着赵勋的手抖了两下,正经道:“很高兴认识你赵先生。”
他眉梢高高的扬了起来,眼睛都随之发亮,随即哈哈笑了起来将她抱在怀里,儿时的郁闷失落,成年后的愤懑和憋闷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,荣王妃的眼神也慢慢的走远,逐渐消失,他笑着道:“是,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顾先生。”
“嘘。”顾若离捂着他的嘴,低声道:“低调一点,这可是在办丧事。”
赵勋笑声不收,道:“我想笑就笑,谁来管我。”
“行,你高兴就行。”顾若离道:“咱们回去吧,你一走宾客都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