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朝阳也担心太后,更担心樊氏:“好!”
顾若离回去换了孝服,满京城入眼都是白幡,所有铺子都关了门,她们又重回了皇宫,圣上已经小殓,仪容收拾的很齐整,太和殿聚了很多朝臣,在商议太子登基的事。
太后强撑着主持大局,樊氏则是安静的陪在圣上跟前,洗漱穿衣梳头都是她亲手做的,她还为自己也画了个淡妆,穿着一件大红的衣裳,守在圣上旁边。
太后怕她寻短见,让苏召盯着她。
樊氏笑看着苏召,道:“你不用拦着我,你和金福顺对我最了解了,就算今儿不死,我明儿,后儿总是要死的……我答应圣上一起去的,就不可能独活在这世上。到是你,有金福顺陪着我们就好了,你好好活着,再帮太子几年,掌印太监除了你,别人做不好。”
苏召点点头,道:“奴婢遵命。”
“你去忙别的事儿,静安那边你也去看看,那孩子心里也不好受,别叫太子盛怒之下欺负了她。”樊氏交代道:“远山约莫也快回来了,你帮劝一劝,他们兄弟间可不能生了罅隙。”
苏召点头应是。
当天夜里,守灵的樊氏吊死在了床板上,她遗容早就收拾好了,所以死后连小殓都不需要。
顾若离去了西苑,金福顺的棺材安静的摆在一个角落里,已经过了好些天,棺材周围有苍蝇来回的飞,她抱着坛子在棺材前坐了下来,给“他”一坛子,她自己一坛子。
“这不是秋露白,我没找到。”顾若离笑了笑,“等过几日我回家给你找啊,到时候我再陪你喝。这酒要烈一些,也不知道多烈,先喝喝看。”
“圣上驾崩了。你担了责死了,我要不是因为是静安县主,怕是也要去找你了。”她摇了摇头,“有身份可真是好啊,层层护身符,就算是医闹也不过是砸了我一块牌匾。”
“还记得我第一次来西苑的时候吧,我知道你为了混淆视听,从太医院拖了十几斤的药回来。”她含笑道:“那时候就觉得你聪明机灵!”
“你说,你这么聪明机灵的人,怎么会陪着圣上半夜去散步,还让他摔着了。”她讥诮的道:“你这事办的,确实不妥。”
“金福顺,我也死过一次的。”她喝着酒,半眯着眼睛目光悠远,“十几年前,我也死过的,等醒来时我就是顾府的三小姐了,我又重活了……你也会的,圣上也会的,皇后奶娘也会的……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和我一样,在别的地方重新活过来。你要是活了一定要好好的,别慌。”
“你说,圣上会去哪里呢,他做了帝王要是成了普通人,应该会不习惯吧。”顾若离将自己坛子的酒喝完了,又拿了金福顺的,“你酒量不行,都给我吧。”
她说着笑了起来。
西苑没有点灯,四周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光亮,但却有人影晃动着,孙刃和周修彻拔了剑,就在离她几丈远的地方与人动了手。
不一会儿功夫,又安静下来。
紧接着,又是一阵阵的脚步声,沉沉的……
顾若离抱着坛子,眸光迷离的回头去看,随即有个高大的人影,在她眼前落定,她问道对方身上烈风的气味,衣服的灰尘厚厚一层,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。
她抬头朝那人看去,眼眶渐渐红了起来。
☆、173 当归
“我醉了吗。”她痴痴一笑,摇头道:“瞧,我以为我酒量很好,秋露白喝上三坛子也不醉,现在这酒这么一点就醉了。”
她盘腿坐着,撑着下颌看着地上摆了摆手,“七爷不会这么快回来的,从关外快马加鞭也要一个月,除非他肋生双翅了。”
“唉!”她叹了口气无奈又看着金福顺,“我把我的手术砸了,医馆的牌匾我也搬回家了,以后你要是病了,就去请别人看,可别找我了,免得我耽误了你的性命!”
她说着,昂头又喝了一大口,余光还是能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高大身影,她咦了一声歪着头自下而上的去看,“赵远山?”
对方没有说话,身影忽然矮下来,蹲在她面前,她眯着眼睛凑近了去看,就看到面前的人胡子拉碴的,满面的灰尘,静静的看着她,眸光是一汪深井,平静却看不见底。
这双眼睛她很熟悉,熟悉到常常在梦里都能看得见,她伸出手去摸,又喊道:“赵远山?”
忽然,对方伸出一只手来,一把将她拽过来纳入怀中,紧紧环着,恨不得嵌进身体里,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臂在颤抖,胸腔在鼓动,她闷着头靠在他怀里,伸手环住他的腰……
无声的哭了起来,自从圣上去了以后,她一直都没有哭,此刻再忍不住。
“我以为你要再过很久才回来。”她口齿不清,又闷在怀中,呜呜咽咽的说着,“我还想着过两日就去关外找你,我不想留在京城了,我跟着你去关外待几年再回来呢。”
手臂收的更近,她被勒的咳嗽了一声,又呜咽着道:“你不是说少则两年嘛,现在一年都不到就回来了,额森你不管了吗。”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