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朝阳扫了她一眼,径直往外院去。
“有的人平时不积德,这个时候就该知道,自己有多么惹人讨厌了吧。”身后,崔婧语冷嘲热讽的说着话,话还未落,就听到崔婧容从后头跑过来,喊道,“三妹妹,三妹妹!”
“容儿!”二夫人大喝一声,“你给我站住。”
崔婧容哭着道:“娘,让我和三妹妹说一句话,一会儿您怎么罚我都可以。”她说着,提着裙子朝顾若离跑去。
顾若离停下来,接住跑来的崔婧容,就听她道:“三妹妹别怕,如果出了什么事,你就跟倓松回去……”她说着,飞快的塞了一个荷包给她,“这是我存的银子,你留在身边,以备不时之需。”
荷包很干瘪,可对于崔婧容来说,这已经是全部了。
“好。”顾若离将荷包接在手中,含笑道,“大姐保重。”
崔婧容哭着点头。
“两个丑女。”崔甫道,“你还不快回去,丢人现眼。”
崔婧容松开顾若离的手,依依不舍的往回走,顾若离和她笑笑,跟着方朝阳径直出了如意门。
杨清辉站在院门口,静静的看着她,见顾若离出来,他淡淡一笑,点了点头。
顾若离也微微颔首,两人擦身而过。
上了马车,李妈妈亲自驾车,羽林卫左右押送一般,缓缓出了院子……
方朝阳看着顾若离,道:“虽然她们很讨厌,可话却没有说错。一会儿我要死了,你记得帮我收尸,只管将我烧了,随便撒在什么地方就成了,别叫人看见我死后的样子。”
顾若离点着头应是。
方朝阳松了口气,至少生了个女儿受了一场罪,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。
“你这么淡然,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?”方朝阳担心太后,担心圣上,可是这会儿心里却又想明白了,人也轻松下来,随意的道,“你老实和我说,你来京城后都做了什么。”
“我……”顾若离垂了目光,沉默了一会儿,又抬头看着她,问道,“霍大夫,你知道吧?”
还真是有许多事瞒着她的。方朝阳怔了怔,许久才点头:“近日风头正劲,还夺了司医一职。”从延州瘟疫,到圣上赏赐牌匾,她就是不想不知道都不行,“顾若离,你不要告诉我……”
顾若离点头:“您怀疑的没错,霍大夫就是我。”
似乎很惊讶,又似乎不惊讶。
惊讶的是,她的女儿医术这么了得,居然在短短半年时间内,受这么多人推崇,就是当年顾解庆也没有这样。不惊讶的是,以顾若离的行事和性格,她能做到这些,一点都不奇怪。
“你哪里来的胆子。”方朝阳指着她,又气的戳了戳她额头,“你打算做什么,想要名震天下,然后进宫药死圣上,还是号令天下所有医馆太夫,你就这么有能耐,还治瘟疫,还和人斗医,谁给你的胆子?”
她想做司医,确实是做的这样的打算,等有一日她能掌控京中医馆,能号令天下医馆,她就有资格站在圣上面前,和他对峙。杀不了他,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,去给顾氏讨一个公道。
所以,顾若离让她戳了几下,没说话也没有动。
方朝阳又捏着她的脸,问道:“所以你才把你的脸弄的这么丑,出门又必戴着帷帽,就是怕人认出来?”
她就说,顾若离怎么这么守规矩,每回出去都戴着帷帽。
脸那么丑,谁愿意都看一眼。
没成想,人家根本别有用心。
“算是吧。”顾若离这次拍开她的手,揉着脸道,“疼,什么习惯动不动就捏脸。”
方朝阳愕然,喝道:“我如何不能捏,你都是我生的,我想捏就捏了。”
顾若离扫了她一眼,不高兴的道:“您还是想想一会儿如何应付吧,别真的死的不明不白的。”就闭目养神。
方朝阳气的不行,可许多事情一下子涌了上来,忽然明白了过来,为什么当初顾若离会和赵勋一起回来,为什么她会在西苑见到他,为什么那次去他会觉得太上皇的气色好了许多……
没有想到,她那时候就已经在给太上皇治病了。
是她疏忽了!
方朝阳叹气,不由露出无奈的笑容,青出于蓝,她败在自己女儿手中,不算丢人现眼吧。
死了便死了,她也没什么可留恋的,这丫头自己一个人过的好的很,有她没她都一样。
“你记得给我收尸就好了。”方朝阳也觉得累了,摆手道,“以后你一个人,照顾好自己。”
顾若离闭着眼睛没有睁开,可却能想象得到方朝阳此刻的样子。
一定是一副生无可恋的面色。
她坐了一刻,掀开车帘往外看去,街道人一个都没有,四处店铺都紧紧的关着门,路上虽不见尸首,可路面却处处都能看到淡红的血迹……
可想而知,昨晚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。
车到了宫门,守门的并不是以前的黄门,穿着衙役的